华孙事务所，2022年06月23日

2022年6月21日，我所负责人孙一鸣就奥迪诉蔚来商标侵权案接受了财联社的采访。在采访中，孙一鸣主要介绍了德国法对于商标侵权特别是混淆可能性的认定规则，并预计此次诉讼本身应该不会对蔚来登陆德国市场的首款车型ET7在德国的商业化推广产生直接的法律影响。鉴于本案公开信息较少，我方目前不便对案件最终结果就做出倾向性的预判。

以下请见财联社报道全文（记者：徐昊；原文链接：https://www.cls.cn/detail/1049156）：
 

财联社6月21日讯（记者 徐昊）尽管距被爆出奥迪起诉蔚来ES8、ES6撞名奥迪S8、S6一案已过去五天，但海外社交媒体上依然对此事保持了持续的热度。曾在第一时间发声的德国汽车管理中心创始人、主任Stefan Bratzel，于6月20日再度表态称，“中国电动汽车制造商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奥迪几乎无法阻止蔚来们的扩张。蔚来定位为高端，将成为奥迪在欧洲市场的直接竞争对手。”

总部设在德国慕尼黑、专注于德国和欧洲知识产权领域的华孙专利律师和律师事务所（HUASUN Patent- und Rechtsanwälte）的观点更为专业，也更为客观。

焦点一：蔚来是否构成商标侵权

“依据《德国商标法》第14条第1款和第2款的规定，如果一件商标注册成功，那么其将赋予商标权人一件排他性的权利。第三人在没有商标权人同意的情况下，不得将与其已注册商标相同或相类似的商标用于相同或相类似的商品上，以免相关公众对产品来源发生混淆。”在引用相关法律条文后，德国华孙专利律师和律师事务所负责人、德国/欧洲专利律师、欧洲商标和外观设计律师孙一鸣，在给财联社记者的书面回复中表示，“依据德国长期以来的判例及学说，在判断两商标是否会引发相关公众对产品的来源产生混淆时，一般从以下三个方面来考虑：两商标标志的相似性、所适用产品的相似性，以及在先商标的显著性和知名度。”

“具体到本案，蔚来的ES6或ES8是否会侵犯奥迪相应的在先商标，一般也应从上述三个方面着手，从而判断相关公众是否会对上述汽车的来源（蔚来或奥迪）产生混淆。”孙一鸣针对奥迪诉蔚来商标侵权案做出了进一步解释。

欧洲商标注册官网显示，蔚来于2017年5月24日和8月3日，分别在德国完成了NIO ES6和NIOES8、ES6和ES8的注册，有效期至2026年；奥迪则在1995年完成了对S6、S8的商标注册。

“从时间上看，奥迪确实注册在先。但就蔚来ES8/6与奥迪S8/6商标及产品看，两者还是有非常明显的区隔。”有不愿具名的国内律师认为，无论是蔚来ES8/6 SUV的产品定位，还是其商标名称，都与奥迪S6/8的轿车定位和名称大为不同。

“像许多成功的公司一样，奥迪始终谨慎地全面保护其商标权。”奥迪发言人证实了奥迪已对蔚来提起诉讼，并称，“在我们看来，这侵犯了奥迪品牌。”不过，奥迪方面未透露任何进一步的细节。

就案件的诉讼流程和可能结果的预判，孙一鸣表示：“德国商标侵权诉讼案件持续时间取决于诸多因素，如法院积案情况、案件当事人对于案件相应文件的答复速度、以及双方是否会有庭外和解谈判等。鉴于目前本案公开信息较少，我方不便对案件最终结果现在就做出倾向性的预判。”

焦点二：奥迪起诉蔚来的动机

蔚来对海外市场的渴望，业内皆知。去年5月，蔚来汽车发布挪威战略，正式宣布进军欧洲市场。最新数据表明，截至6月20日，蔚来ES8今年在挪威市场的累计注册量为467辆。据蔚来德国公司近期披露，登陆德国市场的首款车型将是蔚来ET7，而ET5则预计于2023年春季在欧洲上市。

“今年晚些时候，蔚来将进入另外4个欧洲市场（德国、瑞典、荷兰和丹麦），并计划到2025年在中国以外的市场至少建设1000个换电站。”蔚来欧洲副总裁张辉在6月15日至16日于伦敦举行的第四届MOVE 大会上演讲时表示，尽管外部环境发生了变化，但“坚信蔚来的颠覆性技术和创新，将激励其他人与我们一起踏上emobility的旅程”。

此前，财联社曾独家报道蔚来将在匈牙利投建一座充/换电站生产工厂。6月16日，蔚来创始人李斌证实了这一消息，并透露该工厂的总经理已到任。

“跨国车企就某些车型名称起诉中国造车新势力，是为了给自家车型电动化的未来预留空间，属于防御性起诉。”在行业资深分析师田永秋看来，这反映了跨国公司已开始重视中国造车新势力，并把中国造车新势力当成了需要十分警惕的竞争对手，特别是当中国新势力的车型开始进军到欧洲汽车豪强的腹地时更是如此。

在赞誉中国车企在智能电动时代引领全球市场的同时，德国媒体也批评了转型缓慢的德国汽车工业，并认为中国ODM制造商在数字化方面取得了重大进展，“可能甚至超过了他们的欧洲竞争对手”；而Stefan Bratzel 则在诉讼被爆出的第一时间表示，在中国，近年来出现了比亚迪、吉利和蔚来等与老牌车企具有绝对竞争力的制造商。

焦点三：诉讼对蔚来和其他中国车企进入欧洲市场的影响

动用法律手段，对或将威胁到自身市场地位的他国品牌提起诉讼，奥迪早已有之。

2013年，表示将进入欧洲市场的观致汽车便曾遭遇过类似的境遇。是年，奥迪在欧洲各地法院提出诉讼称，观致旗下GQ3侵犯了奥迪Q系列的命名专利，要求阻止观致汽车使用“GQ3”车型名称。

彼时，瑞士日内瓦当地法院作出裁决，驳回奥迪向该法院申请的临时禁令，同时裁定奥迪向观致汽车支付15,000瑞士法郎的赔偿。

近十年后奥迪是否会影响到蔚来和其他中国车企在德国和欧洲市场的商业化落地？

“从目前披露的信息来看，奥迪此次提起的诉讼针对的是蔚来的ES6和ES8，并未针对ET7。”孙一鸣认为，“因此此次诉讼本身应该不会对ET7在德国的商业化推广产生直接的法律影响，不过可能会间接促使蔚来更审慎注重预防知识产权方面的风险。”

在田永秋看来，对有志于进军欧欧洲和全球市场的中国企业来说，跨国公司起诉车型名称应该只是个开始，“未来当中国有竞争力的智能电动汽车走进欧美的大街小巷时，更多的各种投诉、起诉等手段应该会很快到来。”

除蔚来外，目前包括比亚迪、上汽名爵、大通及小鹏汽车等在内的国内车企，已先后登陆欧洲市场，并取得了一席之地。据德国联邦机动车运输管理局（KBA）数据，今年1-5月，名爵/荣威品牌累计销量3254辆，市场份额0.3%；领克品牌1120辆，份额0.1%。虽然在总量上排名靠后，但却高于欧洲传统传统品牌阿尔法·罗密欧和DS，与斯巴鲁、捷豹、雷克萨斯等不相上下。

“从我所代理的案件来看，曾有不少中国企业在进入欧盟/德国市场或者在欧盟/德国参加展会时，由于知识产权保护意识的缺失，遭遇到不少被指控侵权而被迫撤展或者产品下架的情况。”孙一鸣表示，“当然，中国企业积极应对外国企业的指控并最终取得胜诉的案例也越来越多。”

封面配图：©iStock.com/DNY59